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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检察与小情侣小说权中振

来源:交友中心 时间:2022/11/16

女检察与小情侣(小说)

权中振

朱珺是一名会计师,在审计事务所里,简直就是一支芬芳的茉莉花。她业务娴熟,人也很漂亮:清秀婉丽,妩媚动人,尤其她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,说起话来忽闪忽闪的,好像话音是从那明净的眸子里发出来似的,很是讨人喜爱。这不,检察院为了核查一起涉嫌犯罪案件的账目,女检察官常逢就指名道姓地邀请她予以协助。

“琪,你在哪儿?”

由于三年时间没有见到他了,这次恰逢到赢州出差,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面,因此刚刚完成任务,朱珺就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他的手机。

琪是一个从骨子里透出一种让女人无法抗拒的超常魅力的男人。朱珺曾经那样如痴如醉地爱过他。只是经过了风风雨雨之后,这时的他们仅仅成为了人生挚友中普通的两个。

“你找琪吗?你是哪位?”

话筒里传来一个妇人疑虑而忧伤的声音。

“啊,是啊,是我要找琪,我是他的朋友。你是谁呀?”

“我是她妈妈。”稍顿,那妇人似乎犹豫了一下,接着说道:“他,他不在家。”

“他去了哪里?为什么不带上手机?”

“他有要紧的事情,走得慌张,忘记了带。”

听到琪妈妈那微微惆怅的声音,朱珺似乎预感到有什么蹊跷。

尽管琪经常四海为家,在外边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还要多,但是他处事严谨,外出不带手机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。后退一步讲,即使真的忘记带了,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随时再买一部,为什么接电话的不是他呢?

人生来就有一种好奇心,越是离奇的事情,就越是想要弄出个究竟来。于是朱珺婉转地说道:

“我出差到了赢州,刚办完事情,已经预定了返回的机票,见他一面就走了。”这时不知为什么,除了探奇寻异之外,朱珺又莫名地为琪担心起来,因而越发急着要见他。她一边接听着电话,一边用恳求的目光看了常逢一眼。常逢早就听朱珺说过,她在赢州有一个很要好的异性朋友,见她焦急的样子,十分理解她现在的心情。见常逢点头应允,朱珺脸颊上涌起了一团红云,感激地报以羞涩的微笑。紧接着,她用近乎哀求的声音对着“阿姨,我去你家里一下好吗?马上就到。”

琪的家在一个绿荫翳翳的住宅小区里。看到两位靓丽姑娘翩然来到面前,琪妈妈一时显得手足无措。

“阿姨,您就是琪的妈妈吧?”

“是啊。你们是?”

“我们从淯阳市来,我叫朱珺,这是常逢检察官。我们是来赢州出差办案的。我和琪是好朋友,顺便来看看他。”朱珺见琪妈妈神情踧踖,急忙寒暄周旋、调和气氛,同时也算作自我介绍。

“啊!你们是检察官呀?”显然,琪妈妈对朱珺的身份有所误解。她在二人脸上审视了好一阵子,然后啧啧嘴,不无羡慕地说:“多俊俏,多神气,多好的姑娘,一路上辛苦了吧?来,快坐下休息休息。”琪妈妈一边说着话,一边给她们让座,又打开两瓶饮料放在二人面前,慈祥地说:“闺女,喝一点解解乏吧。”

“阿姨,琪究竟到哪里去了?”刚刚坐下来,朱珺就急不可耐地问道。

“他呀,他是……”

望着琪妈妈欲言又止、愧悔交集的面容,朱珺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想不错,她惶惑地问道:

“他怎么了?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?”

“唉!你们既然是好朋友,又是检察官,我也就不瞒你们了。其实这种事情瞒是瞒不住的。”

原来,琪为了急于发展他的电子商务,交友难免有失慎重。别人为了控制他,一次聚会时暗中在他的饮料里投放了海洛因。中了毒瘾以后,他感到愧对亲人、无颜面丗,更无心料理业务,电子商务公司很快被别人挤垮。从此他心灰意冷,精神几近崩溃。一周前在亲友们的极力劝勉下,他咬着牙走进了戒毒所,开始接受药物和心理治疗。

朱珺含着眼泪听完了琪妈妈的诉说,心中如刀绞一般痛苦。她万万没有想到,那个机警干练、风趣幽默的青年,那个曾经被自己魂牵梦绕的琪,如今竟然沦落到这种境地。她既痛恨那个投毒的恶棍,也为琪的轻率过失而叹惋;既为卑鄙小人的龌龊心灵而愤怒,又为自己的粗心大意,没有能够及时为琪提醒而懊悔。常逢被这忧伤的气氛所感染,眼睛也渐渐湿润起来。她悄悄拉一下朱珺的衣袖,说:

“我们到戒毒所去。”

朱珺猛然醒悟,哽咽着对琪妈妈说:

“阿姨,你带我们去看看琪吧,我有好多好多话要对他说呢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琪妈妈仿佛被朱珺二人的真情感动了,居然爽快地答应带她们去戒毒所。

一路上,朱珺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情愫。此时此刻,她发现自己是如此渴望地想见到琪,渴望见到他那锐利却又笼罩着薄雾般温柔的眼神。

随着戒毒所越来越近,朱珺的心禁不住狂跳不止,犹如初见他的时候那样。他蓦然醒悟,原来琪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,他一直驻在自己内心最隐蔽的角落,只不过自己把他隐蔽得很深,以致于有时以为已经把他丢失了。可当自己就要见到他时,内心的感觉犹如三年前一样鲜活,一样狂热,不同的仅仅是增加了一份忧伤而已。

三人很快来到了戒毒所。琪从大门里远远地望着渐行渐近的她们,紧蹙的眉头下那双抑郁的眼睛里,露出的却是茫然的神情。痴呆的面容就像一幅陈旧的木刻版画,往日那种孤傲、迷人的微笑不知跑到哪里去了。

也许是朱珺出现得太突然,甚至有点鲁莽,一见面琪竟然有些怅惘无措。果然,紧接着就是相对无语、唏嘘落泪,随后从凝固的空气里漾出的是琪那低沉而怨怼的声音:

“你不该来赢州,更不该来这里见我。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,真是无地自容了。”一阵沉默之后,琪转而缓声说道:“好吧,我不责怪你了。你能来这里看我,说明你心里还有我。而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对不住你。请你把我忘记了吧,就当我们原来根本不认识,就当这世上没有我这个人。”

朱珺呆呆地盯着琪的眼睛,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,似乎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无谓的。她任凭琪宣泄郁结在心中的块垒,只是暗暗紧咬牙关,强忍着满腹的委屈和悲伤。待琪把话说完,朱珺慢慢拿出特意为他准备的礼物——一只唐三彩雄鹰。

只见那雄鹰二目怒睁,如电如炽,炯炯似有光芒,好像要穿透层层迷云漫雾,识破人间鬼蜮。两只利爪如铁桠铜枝,刚劲如有迸力,仿佛蓄势待发,伺机扑向猎物。一双翅膀若青峰侧竖,铁剑并举,似欲刺破苍穹,搏击风云。

琪双手接过礼物,十分专注地盯着雄鹰端详再三。他凝重肃穆的神情,使得双眉几乎拧在一起,拢成了一座W型山峰。他用力紧闭着嘴唇,脸颊上原本秀美的线条突然衍变成一个个清晰的棱角。须臾,那些棱角忽然间跳动起来,开始时一两个慢慢地蹦跳,渐渐地带动别的棱角也相继错落腾蹿,到后来,竟然满脸的肌肉一齐抖动不止。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悔恨的、流动的烈火,随着面颊肌肉的剧烈颤抖,那火焰像瀑布一样不可遏止地倾泻下来。很显然,此时琪的情绪非常激动,良久,他喁喁地抽泣着,说道:

“小珺,我真的……真的……非常感谢你,我知道你……你对我用心良苦。你希望我重新……重新振作起来,像这雄鹰一般凌风展翅,搏击长空。我虽是血肉之躯,但不是懦夫,不是庸夫,我是堂堂的七尺男子汉,是钢筋铁骨的大丈夫……。”琪越说越激动,他提高了嗓音接着说道:“大丈夫岂能够颓废萎靡、一蹶不振?!怪只怪我当时单纯幼稚,料事不明、交往失察,以致酿成千古之恨。但是所幸我有你这样一位红颜知己,面对我的过失和不幸,你不仅没有耻笑我,抛弃我,反而来安慰我,激励我。有了你这份情意,我若再不警醒,再不奋起,就是万分地对不住你,就是枉存于人世之间,犹如这手指一般,徒立于掌股之上!”

说着说着,琪猛然对着自己的左手中指狠狠地咬了一口,顿时鲜血顺着手指流淌下来。虽然大家都理解琪此时内心的痛苦和无奈,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他会如此自戕。朱珺为琪的举动震惊了,她惊讶得目瞪口呆,等她反应过来时,一把抱住琪的胳膊,紧紧搂在怀里,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,只是嘤嘤地哭泣:

“你何必这样呢?我们都理解你,知道你很不容易。人生路漫漫,风雨苍茫、崎岖坎坷,谁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失足一步半步?我们相信你经历了这次挫折,今后的路会走得更加坚实稳定,更加有明确的方向。你这样做,也不考虑别人心里的感受。”朱珺说着话,泪水一直像泉水似的不断翻涌。

常逢边擦拭眼泪边上前劝慰,缓缓说道:

“小珺冷静一些吧,琪弟这样做也是悔其不明,怒其不争。但是我们可以理解他,因为他必然还是年轻一些,涉世尚浅。他大致以为‘我见春山多妩媚,料春山见我应如是’,殊不知这世上的事情是很复杂的,而且是瞬息万变的。我们时时与很多人相交相处,还是要慎重一些,多留心一些为好。好了,这些道理其实很多人都理解,重要的是如何很好地去把握。古人说得好:“春山遮不住,毕竟东流去”。我们期待着琪弟的未来更加灿烂辉煌。”

听了常逢的一番话,朱珺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,她接着对琪说道:

“既然你把我视为知己,我便不会让你失望。我会真诚地帮助你,直到永远,永远。请你一定要相信我!”

这时朱珺突然发现琪的手背肿得老高,像平地突兀了一个小小的山丘。她一边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背,一边抬起泪眼柔声问道:

“琪,这又是怎么了?”

“这……没什么,没关系。”

原来那天琪正在输液,突然被告知母亲和朱珺她们要来看望自己,因怕误了和她们的会面时间,就特意加快了输液速度。朱珺了解了那个“小山丘”的来历之后,又看看他渗着鲜血的手指,心中涌起了涩涩的酸楚和热热的感动,眼泪禁不住再次流淌下来。

会面的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,在管教人员的催促下,大家依依惜别。琪拉着朱珺的手,似乎很认真地凝视着她。也许是为了使她宽心,琪的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曾经让她迷乱的、坏坏的笑。他不停地问她到赢州有什么事,为什么不早点儿过来看自己。朱珺迟疑了一下,哽咽着说:

“琪,我会给你解释的。我,我不想走了,已经几年没有见到你了,我有一大堆的话要说给你听。明天我还要来看你。”

看到朱珺认真的表情和坚定的语气,琪那坏坏的笑忽然不见了,面庞又恢复了刚刚消失的冷峻和严肃,舒展开来的眉头又紧紧锁在了一起。他语气平和而又郑重严肃地对朱珺说:

“我们几年没见,按道理,我的确应该好好陪陪你。但是现在,现在我这个样子……我想陪你,真的很想陪你,可我没这个能力。我现在是身不由己呀,每天必须在这里面壁忏悔,苦是苦了一些,但是,只有经受烈火痛苦的冶炼锻造,才能收获凤凰涅槃后的永生。下次,下次好吗?等我换了一种新面貌,一定把这次欠你的补上。再说,你的机票已经买好,总不能把它浪费掉,让常逢姐一个人走吧,你说呢?”

听琪如此说,朱珺心中的那种渴望渐渐消退。望着琪憔悴面庞上那萎靡的神情和额上不断渗出的津津汗液,朱珺更加心痛起来:是的,此时此刻他不该经受劳顿和烦扰,他应该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疗,他需要的是安静的思考和休息。

然而另一种感觉却在悄悄地告诉她:不,我不能离开他,我要和他在一起。在这个时候他一定最需要我,需要我的关心、帮助和安慰。这种渴望和琪在一起的感觉就像一个心魔那样,忽然间占据了朱珺的整个大脑。想到这里,她越发坚持要留下来。

正当她打算固执地表达己见时,耳旁隐约传来琪微微发出的呻吟声,猛抬头看见他满脸的愁苦表情,朱珺的心很快再一次冷静下来,眼睛里逐渐释放出温柔、疼爱和体贴的神情。琪有些激动地看着朱珺,略微口吃地说:

“三年没见,你……你真的变了,变得……变得更加聪明伶俐,更加善解人意了。”

“是吗?”朱珺咯咯地笑了一声:“变了就好,怕的是我的变化无人理解。”

听了朱珺甜蜜的话语,琪显得有些兴奋,然而须臾却又无奈地说:

“那好嘛,女大十八变,越变越好看。只是我没有福份天天看着你化茧成蝶的美丽过程。”

“难道你没有变吗?你也变了。”

“我?”

“是的,你也变了,你变得冷酷淡漠,变得没有人情味。你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,根本就不在乎我!”朱珺佯装嗔怒地说。

突然听到朱珺这些没头没脑的话,琪一下子怔住了,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,急得他不由得大声嚷嚷起来:

“我冷酷淡漠?我没有人情味?我怎么会不在乎你?小珺,你这是怎么了?你你……”

“呵呵……我是逗你玩,看把你急的。”

见朱珺一副顽皮的样子,琪破颜一笑,故作生气地说道:

“你一点儿也没变,还是那么调皮淘气。”

“快点快点,时间到了!”管教大声催促起来。

“好了,再见吧。一路顺风,恕不远送。”琪向她们挥了挥手,转身离去。

依依不舍地望着琪离去的背影,朱珺的心中久久地荡漾着情感的涟漪。她暗暗告诉自己:一定要帮他度过这个难关,一定要助他东山再起,一定要激励他寻回失去的神采。

她和常逢告别了琪妈妈,乘出租车向机场驶去。一路默默无语。到了机场,站在繁闹的广场上,望着那宛若游龙的车流,再看看潮水般的人海,朱珺感觉人生竟然是如此的渺小和脆弱。

金色耀眼的阳光斜斜地喷洒在宽敞的街道和高高的楼房上,纯朴的人们似乎无法抵御大自然过度的热情,姑娘们纷纷穿上轻盈艳丽的裙衫和丝袜,在漂亮的遮阳伞下款款漫步。而此时此刻,朱珺的心中却恍惚感到一丝丝凉凉的酸楚。

被熙熙攘攘的人流裹挟着,在常逢的陪伴下,朱珺懵懵懂懂地登上了返乡的班机。望着渐渐模糊远去的赢州城,琪的影子反倒愈加清晰地在她的眼前飘动着……

也许每个人一生中总会遇到一次迈不过去的情坎,无论怎样出类拔萃的男女,对这种情恋之扰都在劫难逃。

朱珺和琪初次相遇,是在南方一个风光旖旎、时尚浪漫的海滨城市。

在一个流光溢彩、空气中弥漫着魅惑、让人蠢蠢欲动的夜晚,摇曳、柔和的烛光中,琪像一个具有高超魔力的巫师,幽幽然闯入了朱珺那片情感干涸的灵魂荒地。当朋友把琪介绍给她的那一瞬间,朱珺游离的视线匆匆划过他那抹孤傲的微笑和狂放的眼神。然而就是这匆匆地一划,竟然使她漂泊、冷漠的心莫名地狂跳不止。

酒吧厅里,琪就像引力极大的地核。他诙谐而热情的谈吐、犀利而敏锐的思维、潇洒而得体的举止,一下子吸引了包括朱珺在内所有漂泊异乡的朋友们,气氛顿时因他而活跃起来。毫无疑问,他成了聚会的中心。

在一片欢声笑语中,朱珺像一个漠然的观众,孤单地依缩在灯火阑珊处。她正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思绪中,不知何时,琪突然飘到她的面前。她好像一下子从梦中醒来,微微抬起迷茫的眼睛,望着他那几乎令人眩晕的、呈现着优美轮廓的脸庞。那一刻,朱珺忽然有了一种冲动,一种要和琪倾心相拥的冲动。

在妙曼舒缓的音乐中,在温馨轻柔的烛光下,在摄人魂魄的话语前,在飘飘欲仙的酒香里,朱珺和琪都不约而同地迷醉了。他们鬼使神差地握住了对方的手,在幽深的一角作了彻夜长谈。

那一夜,朱珺记住了他的名字叫“琪”。那一夜,朱珺知道再也无法将“琪”从自己的生命中抹去。那一夜,朱珺决定了“琪”会像影子一样伴随自己的一生。

然而琪走了,同时带走了她的思念,带走了她的灵魂。那一夜就像一颗流星在她生命的碧空里一闪而过,但是那美好的一瞬却永恒地铭刻在她的心里。

朱珺想念琪,每天都在不停地想。这种思念就像雨后疯长的野草,很快覆盖了她荒芜的身心。然而时空的距离让她隐约感到他是那样的遥不可及。

为了不让他从自己心里流失,为了紧紧抓住像刚刚断了线的风筝的琪,终于在他们分别三天后的早晨,朱珺拨通了琪的电话。但是,当她迫不及待说完“我想你”三个字时,电话中传来的却是她的惊诧和迷惘。

也许是朱珺的痴迷终于融化了琪的那颗冷漠的心,在以后的日子里,在没有规律的时间段里,她总能够接到他遥远的问候。有时是天边刚刚泛起淡淡白色的清晨,有时是慵懒困倦的午后,有时则是最后一抹晚霞的黄昏,他向她敞开心扉,就像一位健谈的教授,娓娓讲述有关他自己的故事,讲述他快乐的童年,讲述他慈爱的双亲,讲述他甜蜜的初恋,讲述他艰苦创业的经历,讲述他像麻雀觅食一样四处奔波的今天……从他的一字一句里,让朱珺认识了那个掩藏在高傲、冷漠下的另一个真诚善良、古道热肠的琪。慢慢地,朱珺走进了琪的内心更深处,走进了他心中最隐秘的角落。

又是一个午后,电话里传来琪那带着磁性的声音:

“嗨,休息了吗?”

“没呢,在想你呢。”朱珺半开玩笑地说。

正漫无边际地聊着,突然电话中一片沉默。朱珺不禁惊愕、慌乱,连连呼叫着。就在她不知所措时,话筒里传来了琪低八度的声音:

“小珺……”

从那一夜起,琪一直这样称呼朱珺,每一声都是那么亲切,那么温柔,那么甜蜜。但是不知为何,今天这一声“小珺”却如此干涩,如此平淡,像一片从漠漠荒原上飘来的枯叶。

“小珺,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聊那么多吗?”

琪的声调深沉而凝重,深沉得令人吃惊。

“为什么?”她茫然问道。

“因为你是一个好女孩。你很单纯,很善良,知道吗?你的纯洁让我不忍心欺骗你。我只有把我最真实的心态展现给你——我很喜欢你,不想失去你,然而正是为了这些,我以为我们还是做真诚而普通的朋友吧。因为你以后应当拥有幸福而稳定的生活,而这是我所不能给予你的。”

“噢……噢……那么……那么……”

听了琪那冰冷的话,朱珺大脑一片空白,不知怎样回答是好。她真想大哭一场,释放出满腔的情思和眷恋,然而她似乎泪腺干涸,没有了一滴泪水;她又想大喊大叫,宣泄出心头的怨恨和委屈,但是她仿佛喉头痉挛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她呆呆地怔在那里一动不动,良久良久,不知不觉间,手机已经滑落到了地板上。

突然,手机铃声骤起,朱珺下意识地捡起来接听,却依然是琪的声音:

“喂喂!你怎么了?”

朱珺定了定神,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。琪也许听出了她幽幽的哀怨,略加迟疑,然后故作轻松地大声道:

“小珺,我不会忘记你的!我会想你的!我会……”

朱珺苦笑了一下,喃喃地、言不由衷地应道:

“哦,哦……那……那好吧,谢谢你了。”

自那以后,朱珺清醒地认识到,人生只有高山流水的友情,而没有海枯石烂的恋情。她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心态,从另一个角度重新认识琪,重新估量琪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和比重:

琪是一个在漫漫路途上不断求索的人,是一个不甘现状、勇于开拓创新的人,是一个不受禁锢、四海为家的人。而自己则是一个追求安定而平稳的生活,追求真挚而实在情感的人。琪不会为了自己而在攀登的山崖上停下脚步,自己也不可能为了琪而到处颠沛流离。他们饱受聚而复散的情感痛苦,而这苦果之树就是他们自己亲手栽种的。

一转眼三年过去了,三年时间里,除了偶尔在电话中听到过琪的声音,朱珺再也没有见到过他,尽管不时地在想着他。使朱珺没有料到的是,这次在赢州居然能够与他邂逅,更没有料到他们的重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,重逢之后又如此凄怆地匆匆分手。

赢州一别之后,好久好久没有琪的消息了。尽管如此,闲暇之余朱珺还总是想起他、惦记他,为他的健康和事业而祈祷。然而不知何故,朱珺却在更多的时间里为他而惴惴,猜想着他的世界是否和自己一样,是那么的寥落,那么的空旷和漫长。

一天上午,朱珺刚忙完她的事务,独自坐在那里发呆。一段时间以来她总是这样,似乎不愿与任何人交往,总爱一个人在办公桌前怔怔然出神。就在这时,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,也不知什么缘故,她的这个电话铃声听起来格外清亮悦耳。朱珺不禁打了一个激灵,拿起手机一看,竟然是琪打来的。他说他已经来到了育阳市,刚下飞机。这消息对于朱珺来说,简直比遇上了天外来客还要激动人心。

放下电话,朱珺立即驾车将琪接回。见琪已是精力充沛、神采奕奕,完全恢复了以往的风采,她心里很是高兴。快到中午了,朱珺要在一家宾馆设宴招待琪,还打算请几位好友坐陪,却被琪婉言谢绝了。他审慎地说:

“我是在人生路途上栽过跟头的人,不宜那么张扬。我看不如把常逢姐请来,我们一起边吃饭边聊天岂不更好?”

经过了那么一次挫折,琪仿佛成熟了许多,和以前相比较,讲起话来少了一些慷慨激昂,多了几分稳健理智。

朱珺找了一家古朴而简洁的餐馆,他们临窗而坐。她要了四菜一汤,常逢拿出一瓶特意为琪准备的“育阳玉液”。三人久别重逢,相对而酌,此景此情,酒杯响时,不禁感慨万千。

“‘原知人生莫再少,所惜时光去如飞’。这几年的蹉跎岁月使我失去了许多宝贵时光,但是也使我学到了许多珍贵东西,让我认识了形形色色的人等,同时也认识了我自己。原来我是那么的无知,那么的幼稚,原来幼稚是如此的可怕。”两杯酒下肚,回想起以往,琪由衷地发起了感叹。

“每个人都是从幼稚一步步走向成熟的。一个人幼稚一些其实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自己认识不到。现在你既然已经认识到自己害了幼稚病,就说明你距离成熟已经为期不远了。爱因斯坦说得好:‘我们中许多人都是幼稚的,其中有些人更幼稚些。但是如果一个人知道了他是幼稚的,那么这种自知之明就会成为一种冲淡的因素。’今天我就感到你比上次相见时成熟了许多,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十来岁似的。你可不能再成熟了,再成熟会变成老头子的。”朱珺说完,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。听到这轻快明亮的笑声,邻桌的客人不约而同地侧目过来。

“小声点,注意影响。”琪急忙提醒朱珺。

“怕什么?我才不怕什么影响不影响的,大家都来看才好呢。”

“我要告诉你们的是,我这次来育阳一是看望你们,二是对这里的电子商务市场做一个考察。俗话说的好,从哪里跌倒还从哪里爬起来。我一定要东山再起,并且一定要重操旧业。但是因为有过那一番遭遇,我不愿意在赢州继续干下去了。如果育阳可以的话,我要在这里安营扎寨,然后把母亲也接过来,以后我就是育阳人了。我刚才的意思是,到了那个时候,我不仅不怕影响,还要大张旗鼓地广告宣传自己,让知道我的人越多越好。但是现在还是低调一些为妥。”

“好!”常逢一直专心致志地听他二人谈话,当听到琪的这番雄心壮志时,情不自禁地拍案叫好:“琪弟,我就等着你的这句话。《吕氏春秋》有一句名言:‘石可以破,不可夺其坚;丹可以磨,不可毁其赤。’小弟你虽然受了挫折,然而志向未灭,壮心犹存,实在难能可贵。‘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’,我料定琪弟必将有一番大作为。气可鼓而不可泄,作为一名检察官,肩负着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的重任,我责无旁贷,第一个支持你。”

“不,我是第一个,谁也不许和我争。”朱珺一向爱对着常逢撒娇,见她在琪面前抢了先,也不管常逢怎么想,便撅着小嘴争执起来:“我说琪,你也不用再考察什么了,明天你就回去把阿姨接过来。反正我一个人住那么大一套房子,挺空虚寂寞的,把阿姨接来和我住一起真是再好不过了。”

见朱珺这么天真可爱,常逢忍不住咯咯地笑弯了腰:

“我的好妹妹,我不是和你争。我哪里争得过你呀?你傻呀?我支持琪弟,不就等于支持你吗?”

朱珺莞尔一笑,眉目间顿时飞起一朵红霞来。她拉着常逢的手一蹦老高,欢快地说道:

“你真是我的亲姐姐!”

“好,一言为定,你以后就是我的亲妹妹。那么琪——就是我的亲妹夫了?”常逢嬉笑着,轻轻在朱珺鼻子上刮了一下。

“姐姐真坏。”羞涩的朱珺内心里却充满了甜甜的蜜意。

“好了,我们说正经的。从明天起,琪弟着重考虑业务方面的事情就行了,至于公司注册、相关证照的办理等等,全部包在我身上了。作为检察官,本大姐办这些事情还是有便利条件的。当然了,这也是理所应当的,并且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
“那么我们先谢谢大姐了。”

“你们?什么你们!现在就把我当外人了?”

“呵呵呵呵!”

三人一同爽朗地大笑起来。

十天后,育阳市“奇骏电子商务有限责任公司”挂牌成立了。“奇骏”就是取“琪、珺”二字的谐音。

作者简介

权中振,曾用名权忠振,河南省南阳市人,法律及中国文学专业,退休检察干部,先后在各级媒体发表诗文数千篇,出版文集一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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